作者／查道坤
“暖风熏得游人醉”之后，只会“直把杭州作汴州”。但一个地方7年前就有的酸臭味7年后仍未散去，这就让人不是分不清身在何处，而是想逃到他方。
现代牧业（集团）有限公司马鞍山牧场（以下简称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7年前《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来此调查时，距离1000米远就闻到牛粪的臭味；7年后记者重回故地，牧场周围的村民热天仍然不敢开窗，既怕酸臭也怕苍蝇，有村民“希望自己能多挣点钱，在外面买房子，然后搬出去”。
涉环境违法被立案查处
早在2011年11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就针对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的污染情况进行过报道。然而，当2018年9月9日记者再次来到这里时，发现这里依然酸臭味扑鼻。此外，当年博望区管委会曾计划搬迁村民，但7年过去了，记者看到当年的老房子依旧在那里。
据《马鞍山日报》报道，8月12日和13日，安徽省第三环保督察组赴马鞍山博望区现代牧业（集团）有限公司马鞍山牧场发现，牧场利用暗管将约1万立方米沼液排入废弃沟塘贮存，对周边环境造成重大隐患。
记者了解到，8月12日，督察组曾围绕企业雨水排口周边沟渠进行了摸排，并要求企业提供相关环保手续、沼液沼渣处置合同等资料备查。
公司在环保验收意见中曾写明：项目污水全部综合利用不外排，收集并处理场区内初期雨水。事实果真如此吗？
在查阅相关资料后，督察组于8月13日下午再赴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进行检查。在厂区检查中，督察组发现，企业未完全做到雨污分流，初期雨水收集池建设不规范，收集池与雨水管道相邻处围堰高度不够，在水量较大的情况下很容易溢流到雨水管道内。
此外，现代牧业环境影响后评价报告中提到企业应急事故池设置不规范，未采取防渗漏措施，积存大量沼液，督察组在现场检查时发现该问题依然存在。企业现场负责人虽称应急事故池已采取防渗漏措施，但现场未能提供有效的证明材料。
同时，督察组在应急事故池旁边的沼液池附近发现一处沼液收集贮存设施，设施一侧管道通向应急事故池，一侧管道埋入地下，去向不明。对此，企业负责人介绍：该设施原先为收集处理沼液建设，后因承建方退出已废弃不用。但督察组发现，这个暗藏的管道出口位于附近的一处山头，一处面积较大的坑塘内贮存着大量原沼液。这时企业现场负责人坦言，此处即为牧场内埋入地下管道的另一侧出口。
8月22日，安徽省第三环保督察组副组长、省环保厅副厅长罗宏带队再赴该牧场，就企业环境违法行为进行核查。罗宏一行发现企业含应急池在内的3个贮存池已贮满8万立方米沼液，且不当利用周边废弃沟塘贮存约1万立方米沼液，已对周边环境造成重大隐患。
对此，马鞍山博望区环保局与公安局已针对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涉嫌以逃避监管的方式偷排污染物的环境违法行为进行立案查处。
对于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被立案查处的情况，《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从当地相关部门处得到证实，对方还表示，有最新信息会对外公布，其他情况目前不方便透露。
村民：只希望多挣点钱搬走
公开资料显示，现代牧业（集团）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奶牛养殖企业之一，在国内建设了包括马鞍山牧场等26个存栏万头规模的牧场。母公司现代牧业（01117，HK）于2010年末在港交所上市，此次涉嫌环境违法的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原为马鞍山蒙牛现代牧场有限公司。
9月9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前往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进行实地调查，在距牧场尚远时，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酸臭味，越接近牧场，这种酸臭味就越重。“这两天天气不热了，前两个月天气热的时候，这味道更严重。”当地村民对记者说。
“热的时候，我们家里的窗户都不敢打开，全是这种臭味，并且苍蝇也很多。”一位自称为周师傅的村民对记者介绍道。
在现场，记者看到，不时有拉货的大卡车从公司开出。有村民向记者介绍，这些大卡车很多都是来拉沼液的，“以前这些沼液直接倾倒我们周围的池塘里，或者是田地里，现在查得严了，倾倒的地方距离我们远了一些，但是依然有一部分倾倒在周边。”不过，对于前述说法，记者尚未得到现代牧业（集团）方的确认。
2011年11月，记者曾来过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当时看到苍蝇满天飞，空气中迷漫着牛粪熏人的臭味。2011年12月，记者再次对现代牧业马鞍山牧场随意倾倒沼液的情况进行报道，也引起马鞍山市政府的关注，当地相关部门对记者表示，拟对现代牧业周围村民进行搬迁。
7年后，记者在现场看到，现在很多村民确实已经搬走了，不过村民称这些人是被迫自发搬走的，而且越来越多。“说实话我们对拆迁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对牧场污染情况的改善也没有奢望了，只是希望自己能多挣点钱，在外面买房子，然后搬出去。”村民称。
对于搬迁是否成行一事，记者未能联系到当地政府部门核实。
除了马鞍山牧场，与现代牧业相关的污染事件近年来屡次被曝光。在2014年11月，澎湃新闻报道现代牧业湖北通山牧场引发当地村民强烈不满，此情况后来发酵为“通山现代牧业污染门”事件。在2015年，安徽蚌埠五河县有人向媒体反映，现代牧业蚌埠牧场存在随意倾倒牛尿、牛粪，导致水塘污染。
对于公司的污染情况，记者数次联系采访现代牧业，但是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现代牧业已连续两年亏损
公开资料显示，现代牧业（集团）的业务可追溯至领先牧业，公司于2005年9月创办，主要业务有两项：一是奶牛养殖业务（主要生产和销售原料奶予客户用于加工成乳制品）；二是自有品牌液态奶业务（主要生产和销售液态奶产品）。2008年，蒙牛与现代牧业签署10年长期合作协议，由于在协议期内，无虑产品销售，且享受优于其他供奶规模企业的待遇，而公司牧场大多靠近蒙牛工厂，运输便利，提供的鲜奶质量卓越，成为蒙牛所依赖的高端奶供应商。
在现代牧业（01117，HK）2010年上市后，公司业绩前几年均保持稳定增长，2014年总营收50.3亿元，净利润7.35亿元，营收与利润双双创新高。
此后，现代牧业业绩开始走下坡路。2015年，现代牧业实现营收48.26亿元，净利润3.21亿元，净利同比下降56.3%。2016年，现代牧业净利首现亏损，亏损额逾7亿元。
现代牧业2018年披露的盈利警告中称，造成业绩亏损的原因主要有三点：一是由于经销商结欠的应收账款将延迟偿还或不能收回；二是由于原料奶售价的下降；三是蒙牛强制性现金要约收购后注销现代牧业管理层购股权所带来的亏损。
现代牧业2017年报显示，2017年公司实现营收47.84亿元，亏损近10亿元。至此，现代牧业连续两年业绩亏损。并且，这种亏损的趋势在2018年上半年并未停止，据现代牧业不久前公布的半年报显示，今年上半年亏损额达1.4亿元。
不过，在业内人士看来，当前，现代牧业除提振业绩外，解决环境污染的隐患同样重要。环保行业专家蒋建国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说：“现代牧业部分牧场存在的地区，本身就不适合大规模养殖奶牛，所以屡次出现污染问题。这种污染问题并不是不能解决，企业应该加大在这方面的投入，监管部门也应该加大督促力度，双管齐下治理，否则很难有大的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