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川南的味觉是如此独到而特别,而在“味道”的背后,有太多值得咀嚼的人文细节 远观成都平原向云贵高原的丘陵过渡带,长江犹如一条腰带缠绕而过。终年温和湿润的气候与这片山水相遇,孕育了一方物宝天华之地——川南,像个楔子紧紧嵌在其间。 一个城市的味觉记忆,是人们共有的精神家园。川南的味觉是如此独到而特别,如果要画出一张味觉的地图,那么,川南理应被标注和读解。而在“味道”的背后,还有太多值得咀嚼的人文细节。 甜城的欲望多了 刘汉忠从厨房踱步出来。我们掏钱,“直接放到桌子上就是咯!”嘴里的椒麻味还在汹涌,浓浓的川南味扑面而来。 内江市太白路商务局边上这家叫“千千宝”的餐馆,跟成都小街上任何一家“苍蝇馆子”别无二致。装修简单,桌椅平常,但这里每天却“高朋满座”,饭点时客人一拨接一拨,生意兴隆。 老板刘汉忠被冠以内江新一代“食神”,曾为奥运冠军田亮“御用”。老板言语不多,谦逊内敛,平时最大的爱好是看报。但是呼朋唤友起来,却是大哥气派、干脆豪爽。 馆子所在的太白路,刘汉忠仍习惯叫成“二号路”。在内江,广为流传的“数字”地标,比标准的名字响亮得多。除了“数字道路”,还有“数字大桥”,三桥是桐梓坝大桥,四桥是新坝大桥…… 改不过来的不仅仅是“数字”地标,老内江人难以割舍的,还有一股浓浓的“甜城”情结。刘汉忠说,河鲜烧得再辣,念念不忘的还是以前内江蜜饯的甜。 “甜”的滋味,曾伴随了刘汉忠的童年和青年时代,也多少承载着内江过往的骄傲。作家向思宇在他的《中国甜城志》中这样感慨:“内江曾经是西南最大的甘蔗生产中心,支柱产业蔗糖在相当程度上给内江赢得过‘内老三’(仅次于成都、重庆)的称誉。”可如今,曾作为内江支柱产业的蔗糖已成为明日黄花。 因地处沱江下游,在成渝通高速公路之前,两地往来只能从内江中转,因此这里素有“川南咽喉”之称。如今,尽管内江的人口密度在四川仅次于成都,城市化率在川南也只比自贡低,但从前的“内老三”却在川南竞争格局中地位微妙。 甜城不甜,向思宇在书中感叹:“甘蔗少了,欲望却多了。街道宽了,人心却窄了。”浓重的忧思来自对甜城兴衰的感叹。 在内江,仍然可以看到许多以“甜城”二字命名的历史产物。在街心花园城中心,一栋醒目的大楼名叫“甜城大厦”;而沱江河内江段,则被内江人称之为“甜城湖”。虽然昔日的制糖盛况如今难以重现,但询问年纪较大的内江人,他们都能讲出一段有关内江制糖业的旧事。 尽管难拾旧日辉煌,但内江人却似乎从中收获了另一份恬淡。一名山东籍的媒体人告诉我们,去年他主动申请从另一个城市调来内江,就是看中内江的“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华灯初上,东兴区兴盛路上的大千美食街人声鼎沸,人们的味蕾开始苏醒,过去的挫败感,无法匹敌一盆煮沸的鱼头汤锅。 “其实这正是内江好的地方。工业不那么发达,医疗教育在四川都要排到前面,小城市要那么快干嘛,活得有滋味就行。”饭馆电视里正播着《舌尖2》,“邻居”自贡的红烧牛肉一出来,这个山东汉子和几个内江人一起转头,长长“吁”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