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渔民将打捞上来的刀鱼运上岸

　　渔民将捕来的刀鱼装箱 本版图片均为晚报 王浩然 现场图片

　　刀鱼历来是清明节前的时令美食，往年堪称奢侈品的身价让普通市民望而兴叹，但今年的刀鱼风光不再。上周末，记者从崇明团结沙码头、铜川路水产市场了解到，刀鱼销量、价格皆低迷，3两“大刀”的“码头价”仅600、700元，行情惨淡让在上海销售了10多年的水产经营户转投江阴。而无论在江阴、靖江等“长江三鲜”的传统品尝地，还是曾举办过“刀鱼节”的本市宝山多家饭店，生意都大不如前，部分饭店甚至弃做刀鱼菜。

　　【崇明团结沙码头】

　　码头上闪着银光的新鲜刀鱼被随意挑拣

　　在崇明岛最东端的团结沙码头，一个不太起眼的水闸边，每年2月底到4月初，是最热闹的。十几辆小艇从早到晚来回穿梭，送来昂贵的时令江鲜——刀鱼。然而，今年闪着银光的新鲜刀鱼不再是一条条小心翼翼地交易，而是放在塑料筐中随意挑拣。从3月初上市，这一景象就持续至今，刀鱼不再金贵。

　　捕捞上演“最后的疯狂”

　　上周五，记者来到崇明团结沙码头的交易市场，不大的一排门面房，几乎包揽了长江口所有刀鱼的产销，几十家经销商对口上百条渔船，每天都有千斤刀鱼进出。从清晨到傍晚，这里不断有快艇进出，从十几条渔船上收来当天捕到的刀鱼，放在塑料箱中带回来。记者采访的一个多小时里，就有4艘快艇带来上百斤刀鱼，其中属于市场内最大老板的一批刀鱼足足有400斤。

　　一箱箱的刀鱼被搬送上岸后，人们蜂拥而上，掀开覆盖的棉布，蹲在地上挑选自己想要的数量和规格。相比零售市场里的小贩们拎起刀鱼时的小心翼翼，这里的人眼疾手快，把一条条刀鱼甩在自己的筐子里，再拿去房内称重记账。老板娘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记着几个亲朋好友的需求。 “老侯要3斤‘大刀’、2斤‘中刀’，小王要8条‘大刀’……”记者在现场看到，这些两三斤的小生意大多是本地人用来送人的，被装进印着“长江刀鱼”的礼盒中带走。大批量刀鱼则被整齐排列进泡沫箱中，一箱约50条，交易完成后，立马被运往崇明南门的批发市场、上海市区的饭店，或者更远的常州交易中心。

　　“去年清明节前，我们一天只能收到五六十斤刀鱼，今年大概有200斤左右。 ”做了十几年生意的杨老板告诉记者，尽管从3月初开始，“刀鱼季”就遭遇价格低迷，但这并不妨碍渔民大量捕捞。 “渔船、渔网、油钱、小工的工钱，前期投入最少也有几十万元，不多捕点鱼亏得更多。 ”

　　今年连小工都请不起

　　尽管市场里交易热火朝天，但问起今年的生意，人人都摇头。“明前刀鱼刺如棉，明后刀鱼刺如铁。”距离清明节只有三四天，一年中刀鱼能卖大价钱的日子进入倒计时，今年的行情难以回暖。记者从多家收购商处获悉，3两 “大刀”当日价为600元一斤，2两“中刀”只有300元一斤。

　　“去年有钱收不到刀鱼，最高卖到5000多元一斤，最低的时候也要2800元一斤。今年产量上来了，价格却跌到谷底。 ”杨老板一边往泡沫箱中摆放刀鱼一边叹苦经，投资了几十万元，辛苦了两三个月，却只能赚回几万元钱，亏死了。一旁同样来收购刀鱼的老乡揶揄他：“你看，今年他都自己动手收货了，呆会儿还要开车去常州。去年有两三个小工跟着，今年连小工都请不起了。 ”

　　黄建忠是这里的经销大户，20多条渔船的鱼货都要交给他。他说，今年“大刀”产量多却卖不完，往年四五千元一斤时，涨跌就是千元落差，今年却只有几十元的变化。 “一个多星期前，‘大刀’卖到了1000元以上，但仅持续2天，这也是今年整个刀鱼季中，收购价第一次上升到四位数。 ”

　　“听说今年最多有人投资了2000万元，估计是看到去年行情好，想砸钱挣一笔，没想到亏得厉害。 ”另一位“绑定”十几艘渔船的收购商举例：“一艘小艇从这儿出发，开到长江口找渔船收鱼，单程就要一个半小时，一天来回几次，光油费就要5000元。刀鱼只有卖到2000元以上，才有钱赚。 ”

　　这些崇明刀鱼最终销往何处？记者从采访中获悉，进入上海餐厅、饭店的刀鱼仅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都流向苏浙地区。

　　“常州有一个特别大的刀鱼批发中心，南通、南京等地吃的刀鱼，基本上都从这里来。 ”杨老板表示，尽管地处长江口的崇明是捕刀之地，但本地消费少得很，价格也卖不高。给市区饭店供货的大刘告诉记者，他来这里是为了收购30斤刀鱼，给十几家饭店送去。 “一家只要十几条，这还是周末消费高峰期，如是周一周二周三，饭店预定量更少。 ”

　　【铜川路水产市场】

　　做了十几年刀鱼生意，今年最惨

　　“做了十几年的刀鱼生意，今年最惨淡。 ”昨天下午，记者前往铜川路水产市场，曾经采访过的资深经营户胡雪儿却不在市场内。她在电话中告诉记者，自己去江阴做生意了。 “江阴那里卖得出价钱，销量也大很多。 ”胡雪儿说，去年清明前10天开始，刀鱼价格从两三千元上涨到四五千元，极端高价还有8000元一斤的，尽管进价高，但供不应求，每斤可以加价四五百元出售，今年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生意惨淡经营户转投江阴

　　“从3月初刀鱼上市开始，价格就没高过。”更让人担心的是销量一落千丈，拥有不少老客户的她往年一天就可以销售十几斤刀鱼，今年却只有几斤，还要承担损耗风险。 “刀鱼在冰库中只能保鲜两三天，一旦卖不掉损失很大。 ”在看到上海的市场行情低迷后，胡雪儿果断转战江阴市场。 “那里老百姓吃刀鱼的风气要比上海浓。‘大刀’这两天卖到1200元一斤，你在上海卖到1000元客户就不买账了。 ”把铜川路水产市场的摊位托付给小老乡看着，自己江阴、上海来回跑，胡雪儿说，她在江阴市场每天都销掉200多斤刀鱼，远远超过上海。

　　记者从铜川路水产市场相关负责人处获悉，按照惯例，清明节是刀鱼价格的分水岭，这两天刀鱼价格略有上涨，统货价从刚上市时的600元/斤涨到900—1000元/斤。 2两左右的刀鱼售价从800元到1100元，3两的刀鱼1200元到1500元，三两多和四两的大刀卖到1600元以上/斤。市场内的交易量也从最初的30斤上升到50、60斤，但相比去年同期仍减少了三四成。

　　“从价格来看，去年这个时候刀鱼每斤价格普遍在3000到5000元之间，相对这个价格今年很低的。 ”该负责人说，按照刀鱼零售市场的惯例，零售商平均每斤加价20%左右，“卖得贵基数大自然赚得多，我听下来今年每斤确实只赚一两百元，甚至还有亏本的。 ”

　　“湖刀“海刀”冒充“江刀”

　　为了补亏止损，部分经营户以“湖刀”、“海刀”冒充“江刀”，价格悬殊可相差一倍。

　　“三两的‘大刀’按照新鲜程度，有不同价位，500多、600多、700多的都有。”在市场里的一个大型摊位里，“长江刀鱼”的礼盒放在醒目位置，冰库中更有十几个泡沫箱装着刀鱼，显然是经营大户。但销售负责人陈经理报出来的价位却偏离了市场价格。记者追问刀鱼来历，他一口咬定就是长江口捕到的崇明刀鱼，但以当地收购价就达到600、700元一斤的价位相比，这不是做亏本买卖嘛。

　　“很可能是用‘湖刀’来冒充长江刀鱼。 ”铜川路水产市场相关负责人说，近年来“江刀”越发稀少，即使是市场统计的均价，也是将“崇明刀”和“长江刀”混合计算，一方面是因为正宗“江刀”少，另一方面是因为难区分。对于外行来说，“湖刀”、“海刀”也看不出什么差异，小贩就乘机了。 “‘湖刀’、‘海刀’每斤只要一两百元，今年刀鱼价格卖不出，有些人就动起了歪脑筋。 ”尽管市场加大检查力度，但依旧收效有限。

　　【各地饭店境况】

　　靖江江鲜店营业额减少三成

　　上周末是清明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往年搭着品尝“江刀”的末班车，江阴、靖江等地常见挂着沪牌的小汽车、大客车，一些知名江鲜店前堵得水泄不通。但今年，记者从江阴、靖江两地获悉，当地“刀鱼季”并未迎来酒店、饭店的客流高峰。

　　“我们还有房间，周五、周六两天预定七八间都没问题。 ”上周四和周五，记者致电江阴当地10家四星级和五星级宾馆，除了两家表示周五已预定满以外，其他宾馆均有相当数量空房。其中一家订满的五星级宾馆还表示，由于周五有会议，客房才会爆满，周六则有100多间即超过半数的空房可供选择。往年的“刀鱼季”，当地高档酒店供不应求，提前一两周就预订完毕。

　　同样还有空档期的则是饭店预定。江阴“天水雅居”饭店的销售人员上周六给记者发来短信，称当天中午和晚上均有包间可预约。其3.5两的本港刀鱼售价2380元/斤，3两售价2080元/斤，2.5两售价1580元/斤，2两售价138元一条。其中，2.5两的刀鱼销量最好。 “2.5两烹饪好以后，和3两的看上去差不多，点的人相对多一些。 ”

　　记者询价后发现，当地饭店中刀鱼售价普遍为一两千元，即便如此，食客依旧不多。一名工作人员道破天机：“从去年限制‘三公消费’后，不仅是刀鱼，其他高档菜肴的销售都不好。 ”他说，不仅仅是公务宴请，商务宴请受到的影响也很大。“上刀鱼的宴席肯定价格高，发票不好开，所以公务宴请基本不会有刀鱼。现在不少官员不敢吃喝，自然我们的生意也差了。 ”

　　靖江扬子江大酒店今年举办江鲜节，但其办公室陈主任坦言，客流量减少，消费水平也下降了。 “今年我们的营业额下降了近三成，公务宴请减少，商务宴请理性，人均消费降至150元到200元。 ”她表示，相比以往周末的靖江停满沪牌车，今年情况大不同。“来的人也不一定就吃刀鱼了，很多普通家庭出游，吃其他江鲜更多。 ”

　　本市的宝山区两三年前举办过“刀鱼节”，今年有部分饭店放弃刀鱼菜。“我们不做刀鱼，卖不动。”一名酒楼经理告诉记者，前两年除了清蒸刀鱼外，还销售过刀鱼馄饨、刀鱼春卷、刀鱼面等，但动辄40元一只的馄饨依旧问者寥寥，今年尽管价格下跌，但对于普通市民来说仍属高档水产品，各类宴请也在控制消费，只能放弃刀鱼菜品。（记者 张钰芸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