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市化率在过了50%以后,问题很多,会集中体现。一个社会的经济增长,在一段时间高速运转之后,一定需要调整和修整,从显性的外部增长,转向“内增长”,如发达国家那样,城市化率达到一定水平之后,很少出现5%以上的增长速度。规划中预估的高速发展区间,这样的结论和认识,我认为可讨论的空间很大。这也是在评估当中的一个重大的疑问,这个疑问显然会对未来人们的投资和地方政府各种各样的规划产生重大的影响。过于乐观的表述所牵扯的资本规模一定是相当惊人的,如果我是地方政府,我会采取相对保守一些角度来做出判断,理性看待这个区间。
如果过于乐观的看待这个问题,有可能产生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导致地方政府各种规划的修改和修订同样也是超级乐观的。“乐观”支持了“乐观”,导致一种盲目的结果,导致城市化率的“大跃进”,追求表面的数字好看。实际做不到呢?或是老百姓不服气呢?结果不理想怎么办呢?当然大家只好还是不停的修正规划,继续改来改去的。所以,新型城镇化规划本身就在强调要维护规划的严肃性,希望能够长期得到贯彻和执行。但实际上国家级的规划就是基于一种乐观的判断,下面自然会导致地方政府规划的调整和修改,这种情形不能不说与“快速发展区间”这个基本判断的缺陷造成的,我想起码这也是造成规划调整,或是调整失序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五,指导思想方面的重要提法有重大突破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份国家级的规划,在指导思想方面有一些明确的提法:第一以人的城镇化为核心;第二是以城市群为主体形态;第三是以综合承载能力为支撑;第四以体制创新为保障。我认为这四个方面的提法是有创新意义的,与以往相比是一种理论上的重大突破。规划中最精华的部分,就体现在这四个概念之上。与以往的各种规划相比,这四个提法,不但是一个核心,而且也是最明显的区别,未来城市发展的意义包含于其中,这是最精彩的部分。
比如,“综合承载能力作为支撑”。过去的城市综合承载能力也是被关注的,但重视明显不够,众多的地方和城市在发展当中对于城市的综合承载力只是加以考虑而已,甚至过高的评估综合承载力也是普遍的现象。比如很多城市提出要建3000万人口的城市,有的甚至提出要建4000万人口的超级城市,实际提出要建这种数千万人口超级大城市的地方不在少数,这就表现出了对城市综合承载力判断上的严重偏差。有趣的是,这种规划当时也是经过专家审核的,有的甚至就是出自中规院专家之手,现在这份国家级规划显然是回到了比较理性,比较客观的水平上去看待这些问题,这很令我欣慰,也让我对未来的发展增添了若干信心。
“体制创新为保障”的提法也是相当令人赞赏的一个提法。“体制创新为保障”的提法,等于承认了以往城市管理体制、城市运营体制、城市发展体制、城市开发体制还是存在种种问题和明显缺陷的,这些缺陷只有在被承认的前提下才能提得上创新。所以,我认为这种提法,对未来的发展方向、指导思想,具有重要意义,是令人赞赏的。今后的关键,就在于落实。在落实这个环节上实际并不令人乐观,因为已经习惯于一种发展模式的干部队伍和社会群体,让他转向到另外一个轨道,转向体制创新,转向环境保护,转向以人为本,这样一种转变是非常巨大的改变。要注意的是,这种巨大的改变还并不仅仅是人们视野和观念上的调整,它还涉及到社会重大利益的重组,原属于某集体的利益板块可能因此调整到其他的群体、其他的集团上面去。因此能否顺利的实现,这当然要做更多、更艰苦的工作,很不容易。实际上,从改革开放以来的进程来判断,通过观察和回归,我们看到只要涉及利益重组,实际难度就会是很大的。所以这个指导思想能否落地、能否得到顺利的实现,还有待观察。我们可以从未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上,从未来城市管理者的“城市变法”,从各个方面来观察这些指导思想是否能够成功顺利的落地,转化成为成功的城市实践。
谈到这一规划的亮点,制度安排也在指导思想方面做了一些强调,这也是规划的重要亮点。其中透露出来一个比较重要值得大家关注的重点是“分类指导”,这就开了一个口子,允许地方政府“因地制宜”。这样的表述和这些内容,放在指导思想的环节,就意味着一种战略上的改变。过去宏观调控也好,市场调控也好,基本上都是采用“一刀切”的方式,受到大家的批判。这种表面上有助于行政效率的发挥方式和手段,看着易控制,但毫无疑问会出现顾此失彼的状况,并未考虑到地方实际的发展实情以及发展阶段的问题,所以一定会造成效率的损失,造成发展的障碍。现在提出“分类指导”、“因地制宜”这种重大的指导思想,意味着过去所推出的一系列的宏观调控措施、房地产市场措施可能会因此产生改变。我相信这种改变对市场的健康成长有积极意义。过去房地产开放商很担心,一些产业很担心,他们都对未来的前景有担忧,如果就国家级规划的这种指导思想来看,我认为可以更乐观的看待未来的发展前景。
第六,实现1亿人转型落户是一个巨大挑战
发展目标,在未来新型城镇发展规划中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章节来表现的。在发展目标这个方面,大家要注意城镇化率的指标被分解为了两个具体的指标。第一个指标,常住人口城镇化率;第二个指标,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以往总有“数据爱好者”争议说城镇化率的数据并不准确,如果按户籍人口来统计就有种种的问题云云,而新规划中,把这个指标分为了单独两个指标来表述,常驻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左右,户籍人口城镇化率达到45%左右,注意这是2020年以前要实现的增长目标。这样做,就化解了以往的争议,也是比较客观的。
不过,从具体的指标来看,这两个指标都是不低的。60%的城镇化率意味着还有比较大的空间,因为现在只有52%的常驻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的目标还有8%的空间。从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来看也差不多,甚至还有可能更高,这意味着需要一亿多的农业人口转移为城镇人口。形象一点说就是还有一亿多人口要拿到城市户口,这是一个重要的改变,需要大家关注的。这对城市的运营管理构成了重大的挑战,有一亿多人进入城市,他不像现在一样,工作在城市,家在农村;不是这样的,强调的是在城镇落户,成为城里人。这两个指标的表述具有明显的刚性,强调的是完全的城镇转移人口,这样的刚性表述对城镇的运营管理必将是一个重大的挑战。能否在六年左右的时间去实现,我是大有疑问的。发发户口本容易,让他们变成真正的城里人难!这意味着大量的工作,大量体制和制度的创新,大量资本的投入,最重要的是,基础设施能力和价格水平的上涨。只有在这些基本元素支持下才能谈得上实现,这不是一种愿望,不是简单的口号。只有在工作落地、政策落地、资本落地的基础上才能谈得上实现。而在这些问题上,在这些落地的问题上,对地方政府存在重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