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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显示:中国抑郁症患者已达到9000万(2)
时间:2014-04-06 09:12  浏览次数:

很多人并不理解李西闽。“死都死过一回了,”李西闽说,“他们理解不了我的状态,他们很固执地认为我就是矫情,唤起别人的注意,就是在折腾。”

有的病人,时间拖长了,连亲人也会反感,“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好呢?你是不是装的?是不是逃避责任?”

2012年,李西闽回到老家福建长汀县,在长汀宾馆里住的时候,忽然就想自杀。于是李西闽就把随身带的安眠药、止痛药全吃了,所幸后来被人所救。

我想,死会很快乐

自杀,是抑郁症最为可怕的症状。曾经的意识流小说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常年被抑郁症所困扰。在抗抑郁药还没有面世的1941年,伍尔夫在口袋中塞满石子,跳进了寓所附近的欧塞河中。

在留给丈夫的遗书里,她描述了面对这种疾病的无力,“我们无法再一次经历那种可怕的时刻,我不会痊愈了。我开始幻听,心神无法集中。你已给予我最大可能的幸福,我相信,在这种可怕的疾病来临之前,没有哪两个人能像我们这样幸福。我再也无力和它战斗了……”

2013年年初的时候,王丫米也开始想到死,成天琢磨着怎么去死。

有一天,她把家里所有的药――感冒药、抗生素、安眠药、抗抑郁剂,都找齐了。“那个时候,我想通了,觉得死亡是特别美妙的事情,……我感到很快乐,很平静,很少能得到这种平静。”

王丫米当时是特别开心地想去死了,她觉得死就是对的,“我自认为做了一个特别正确的选择,要完成一件好事。”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王丫米就给李西闽打电话,李西闽劝阻她:“这是抑郁带来的自杀念头,而不是你自己真的想自杀。”

“在我15年的心理健康和危机干预的经历中,没有一个自杀者的家人不崩溃,没有一个自杀幸存者不后悔。”北京大学临床心理学博士徐凯文告诉记者。

“自杀意念”是抑郁症诊断手册中的主要症状之一。根据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精神病学家亚伦。贝克的研究,25%的轻度抑郁症病人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在重度抑郁症患者中,这个比例高达75%。

在2010年版的《精神病学》中提到,抑郁症的自杀风险是19%,也就是说,每5个抑郁症患者中有一个会将自杀付诸实施。

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的报告显示,中国每年有28.7万人死于自杀,63%的自杀者有精神障碍,40%患有抑郁症。

抑郁患者为什么会频繁地产生自杀的念头?如果和他们深入交谈,你就能明白,他们的脑海里都是悲观的想法,回溯过去,只有痛苦和压抑的时光;当下,没有任何事或是人能引起他们一丝一毫的兴趣;未来,都是灰色,永远不会再快乐起来。

抑郁症患者诉说的,是完全不同的语言,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所有的精神生活都因它而坍塌,所有的生命功能都丧失殆尽。

这不只是主观感受,2013年发表在医学名刊《公共科学图书馆》(PLOS ONE)上的一份的研究报告称,抑郁症能使人失去行动能力,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致残原因。

在传统的认知里,癌症、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这样的躯体疾病才是人类社会的心腹大患。实际上,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单相抑郁症已经成为第三大负担疾病,到2020年,将升至第二位,仅次于冠心病。

医生不是我的朋友

王丫米认为自己自救还是蛮积极的。市面上能买到的抑郁症的书,她都去看,也去看医生。王丫米想象的心理诊所是一个暖色系的精致的地方,但实际上,它跟一般医院没有什么两样。

王丫米有过一次看心理医生的经历,对方是一个40岁左右的男性,长得像一个“政工干部”。与心理医生的对话,王丫米觉得就像“跟自己的父母谈话,驴唇不对马嘴,两个人不在一个思维体系里。”

“我做了巨大的心理建设,去看精神科医生,我在外面战战兢兢地排了三小时队,想了半天怎么跟医生说,要不要追溯童年,我以为会和医生聊很多,医生会问我很多,”王丫米说,“但他就问你睡眠怎么样,情绪怎么样,谈了三分钟,给我一张100多个问题的表格,测试完,告诉我是中度抑郁,给开了药,完全和我看感冒是一样的。”

从一走进门,医生就失去了王丫米的信任感,这种感觉很微妙,也让王丫米特别不愉快。“这个没那么严重,”她回忆医生当时这样说,然后就帮她下判断了。王丫米说自己特别烦他,“想把他拖出去打一顿。”

李西闽的医生也曾对他说:“你的主抗心理很严重,听不进医生的话。”但李西闽觉得对方说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他根本就不相信。

在重度抑郁症患者李橙(化名)看来,不论医术好坏,中国医生的病人太多了,只能给你三分钟。“你说多了他听不进去,他基本听两句就给你开药,因为后面的病人太多了,他也不会记得你是谁。”

“300块的特需门诊,也是等上3个小时,然后与医生聊5分钟。就是听病人主诉,没有任何检查的办法。”而且一般医生是听不下去的,“你想跟他说很多,他就急着打断你,说,我大概知道了,你要不然再试一试什么药?”

就诊的过程中,有的医生还会不停看表,看后面还有几个人,这种小动作对付一般的病人尚且无关痛痒,但对于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抑郁症患者来说,就成了非常沉重的心理压力。

李西闽遇到过一个很好的医生,把他当朋友看待。“这个医生不用教条的东西跟我讲话,他根本不会谈医学上的任何问题,最近写作怎么样,吃饭怎么样,睡眠怎么样,从生活入手,像一个朋友在关心你。”李西闽说,“我可以接受他。”

和躯体类疾病能借助一大堆仪器和生化指标不一样,抑郁症的诊断和治疗主要依靠病人的诉说和医生的经验。

找到合适的心理医生,从来不易。安德鲁。所罗门在6个月之内换了11个心理治疗师,每换一个治疗师,他就得把自己的痛苦重新讲一遍。

他在《忧郁》中对此有过一段风趣的记录:

“有一位女治疗师说她从不相信情绪,而一位男治疗师则宣称他除了情绪什么都不相信。还有一位是唯心论者,一位看病时一直在啃指甲的弗洛伊德信徒,一位荣格的信徒和一位自学成材的心理医生……有个男治疗师不停地打断我的话,说我跟他一模一样。”

其实和精神分裂症、癫痫等其他大脑疾病相比,医生并不惧怕抑郁症,虽然还不能确认它的发病机制,但医学上已经发展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疗法。

在现代医学的工具箱里,有改变大脑化学失衡的抗抑郁药,有解决情绪剧变和创伤的认知疗法,还有能快速缓解重症病人症状的电痉挛疗法。

遗憾的是,在全球3.5亿抑郁症患者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接受了有效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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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辑: 网络整理员